《【轰出】日出之前》

我发誓,跟日出没半毛钱关系,不管是你想的那种日出,还是你想的那种日出。它真就是个职英小甜饼。记一次莫名其妙的争执。

 

BGM:哭给你听 – 金志文

“想给你的余生,绝对不只是听天由命。”

 

请。

 

 

>>> 

 

职业英雄绿谷出久连夜出逃。

 

他于晚上8点饿着肚子下班回家,开门,被拥抱,以自己刚刚出任务回来身上好脏为理由,笑着推开了轰焦冻的贴面吻。青年闷哼一声往沙发上一堆,完全没意识到方才的借口应该将他先引去浴室。可绿谷也是有道理的,他实在太累,就算已是和平年代,但毕竟这座城市的危险程度基本上仅次于传说中的冬木市*,小打小闹动不动就是炸弹级别。

一天执勤下来,No.1英雄被汗淋成落汤鸡。

谁知道就算已经这么累了,家里居然还有一个半夜“撒泼”的男朋友,蹲到沙发一旁,常有理地打扰他小憩不说,还又拿那张池面和一堆堆道道来糊他的脸。

 

想想,这事儿实在滑稽。

绿谷出久居然也有这一天,硬生生被轰焦冻逼出一种“这家我再也待不下去了”的错觉;对方一席话,竟就这么将他“赶”出了家门。

不知是愧疚还是还是自责亦或是单纯的不爽——可能最后者还是占最大头,绿谷想,不然自己不会在出门的时候犹豫了一下自己离家出走的方式:

本来他想把门摔上,让门同志替自己向轰焦冻宣布一句“绿谷很生气”;可是这么晚了,他怕打扰邻居,又怕轰这个听力好得很的家伙听见细微动静,跑出房间来阻拦。于是他选择干脆房门敞缝,任晚上的风吹进家里去,带着些赌气的意味想,等家里冷下来,那时候才发现自己走掉的轰就等着挨冻吧。

 

至于吹进些其他的什么东西怎么办……

绿谷笼紧身上的衣衫,把忘了围巾的脖子护住。他摇摇头,寻思,自己就是喜欢瞎操心。什么怎么办,职业英雄,尤其是轰焦冻和绿谷出久的家,什么时候还会害怕小毛贼了。

 

 

冬天的夜里真的很冷,事务所也一样。

虽然这两个冷的含义不太一样——前者是严寒,后者是冷清。

20分钟的步行,绿谷往自己手背上呼口热气,水蒸气凝在发红的指缝里;再抬头一看,整个事务所二楼、相对高级的英雄的所在区,与平时报纸上大肆报道的情况完全不一样。什么“凌晨四点灯火通明”,那全是敌联盟时代为了让人安心的说辞。

绿谷抬头张望一圈,叹气。就算那些年这话是真的,可到了和平年代,夜间已少有他这样的Top英雄值班,整个二楼更显得凄清孤寂。毕竟大家养老的养老,抱娃的抱娃,这一群家伙,包括他,都已是有家的。

有家干嘛不回呢?

也只有像他这种半夜赌气突然想出门吹风的傻瓜,才会边劝着自己是在义务劳动保家卫国,边向自己单独的办公室里走。这是划给他的一片小区域,夜间一看,外面没了喧闹,里面足够孤单。

他只剩一个人。

于是无事可做的绿谷出久放慢步子,伸出脑袋去打量剩下几位执勤英雄在做什么,可几个人在抬起头看见来人是他的时候,都像老板来探一样瞬间把头埋得更低了。

 

“……”

绿谷一时语塞。

 

绿谷出久是个工作狂体质。

很奇怪,本身他归属于巨蟹的星座属性,应是十分顾家的类型;大抵是受了家里另一位的影响,硬生生给他辐射成比工作狂更工作狂的模样,现场永远往前冲,事务所里也跟着争文书业绩第一,多年如一日。

事实上,很久以前,整个事务所的人看见有人进门时,都会抬头致意甚至打招呼;但绿谷出久观此乱象后,像个高中班主任一样认真发布一条小规定:工作的时候最好不要四处张望,毕竟一低头一抬头——

“你需要花很长时间来再次进入状态,不是吗?”

青年带着笑脸符号群发的邮件,仔细一瞧,竟多了些威胁的意味。

“……是、是……”

少主子的话没人敢不听,就算这家事务所挂在欧尔麦特名下,也没人会不清楚欧尔麦特与绿谷出久基本是师徒关系。这之后大家虽然也会悄悄抬头去看,好奇是人的天性谁管它会不会杀死猫;但看到绿谷的时候,就算是猫也要绕着猫薄荷走。

惹不起,自主规避总是会的。

 

这事儿也怪不得他们。

谁让自己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呢?做人做绝了,这会儿,想找个人说说话都不被允许。明明自己不在职场时的人缘并不差的,也许是事务所这个地方让人不得不对他保持着几分敬畏。

绿谷好生委屈,只得拖着越来越沉的步伐进屋,关门,从百叶窗里探出视线去。他想,权当大家是都在忙。但晚上的绿谷出久一般接不到紧急任务,没任务可出,他便只能自己窝在办公室。

屋里空调他走前刚关掉,一走一吵一回一个小时,热气都还没散尽。绿谷往桌子上趴,伸出手去够不到空调遥控。

“轰君……遥控器帮忙递……”

不,不对。

这里可没有轰焦冻,也不该有轰焦冻。晚上九点,绿谷却不在家里;二十分钟前,他刚和轰结束一次莫名其妙的吵架。

上一次这么晚还没回家,似乎是几个月之前的事儿。人用21天就可以形成一个习惯,绿谷用几年的雄英与英雄生涯去习惯着略微依赖自家的轰君;虽然都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,但这对于从小自立的绿谷出久来讲,已是偌大的让步。

于是轰也好惯着他。

有人吐槽说,新时代了,树新风了,而这对职业英雄Top情侣,两个人堪称互相宠对方的典范;人家的狗粮是狗粮往人里塞,他俩的狗粮,那是把人往狗粮里怼,吃不死就往死里吃。

绿谷出久瘪瘪嘴巴,心想,都是骗人的:凌晨四点没有灯火通明,Top英雄也没有如胶似漆,报纸和媒体没一句准话。不然这对本应只有狗粮的情侣怎么会半夜起争执?绿谷出久又怎么会选择半夜提着轻装就离家出走、饿着肚子准备来事务所将就一夜?

他捞过遥控器来,滴声一响,他和空调吹出的热风里一起呼出叹息。

 

房间里没有开灯,电脑被他打开,该休息的英雄找不到事情做。屏幕那么白,那么亮。绿谷出久眯起眼睛,他想起轰焦冻的半边头发,照在阳光下,软乎乎的,带着对方的温度。帅气的人哪里都很帅气,连头发都软得……

唔,这里应该说是可爱比较合适。这是绿谷很少见地把对方用给自己的形容词用到对方身上。

想到这里的青年又觉得委屈,哪里都好的轰焦冻,对外冰山酷哥儿的轰焦冻,有些时候面对他,会和他一样变得絮絮叨叨。这是交叉感染,工作狂和碎碎念握手言和,并扒住未曾拥有该技能的另一人,相视着诡笑。想到这儿,绿谷出久缩起脖子趴在桌面上,委屈得像块干巴巴的小海绵。

好黑,也好冷啊,冬天。

白天还没有感觉到,是自己室温调的太低了吗?毕竟在家的时候,绿谷都是靠着轰的左半边儿取暖的,那温度肯定是和空调不成正比。空调热气会往上跑,不像轰的温度会直接蒸在他身上。

绿头发的小海绵纠结成一团儿,就差灌点水进去捏一捏了。

 

轰君居然还不来找自己……

他会不会……这次是真的很生气?

 

 

“绿谷,你今天额外加班了吧。”

说起来,大晚上的,轰焦冻在他趴在沙发上的时候,就因为说起这事儿才踩爆了他的雷。绿谷对轰爱好“迟到早退”——或者说,爱好卡点到班、卡点下班的举措,一直不能表示完全认可。英雄就是该要燃烧自己的,加个班又有何不可呢。

“……嗯,稍微,一点点。本来应该是五点下班……”

绿谷的声音越来越小,饿和疲倦的双重作用让他濒临睡着的边缘。轰伸过脸瞅他,他摸摸对方温热的颊。

“吃晚饭了吗?”轰问。

“……没有。”

“……”

青年皱眉盯着他,神色里全是“我该怎么说你好”。可绿谷本来就倦着,这会儿更是不想和轰斗嘴。让他安静地趴一会儿,然后他就起来,洗澡,拿牛奶面包垫一餐晚饭。他从沙发上翻了个身背对着轰,示意他稍微安静一会儿给他一个眯眼的空间,结果竟生生被青年掰回去盯着那双异色的眸子。

“别转开。”

“怎么了,轰君……”

“英雄工作是责任不错,绿谷。”轰的语气急了些,“但加班并不是义务。”

绿谷于是也跟着急,“可是,多忙一会儿也不会有什么问题,我对自己的身体有自信的……”

“自信并不代表你可以透支生命。”

“我没有!”

“你有。”

轰按在他肩膀上的掌用力不小,绿谷吃痛地眨眼。青年觉察,手松了些,却不放开。两个人就这么在沙发上僵持在一起,最后绿谷败下阵来。他忍无可忍小声嘟囔,“我、我知道啦。”

“……你每次这么说,我就明白你根本不知道。”

轰放了手,站起身,顺手给他暖好茶几上一杯两小时前放凉的水。

“你总是这样说,绿谷。”

 

“……”

绿谷出久无言以对,又不想示弱。

十分钟之后,他咬咬牙,一个人跑了出来,这才落得如此境地。委屈,真的委屈。虽然轰被自己堵了这么多一定也不好受,对方和保须警察撕起来的时候,像个头上有王冠决不愿低头的王子。青年拼命甩头,才把自己想替对方也委屈一下的同理心甩去。他抄起手机坏心地想给轰发个鬼脸的表情,门外却传来英雄望着屏幕的笑声。

绿谷望下自己的手机,没了心情。

有名的英雄事务所没有灯火通明,或者说在闹市区的事务所如果夜班还打着很亮的灯是在扰民——于是,外面的英雄们一人一盏小台灯,像是一人守护一片自己的小天地。绿谷没法过去,也插不进手;无权打扰,也无法逾越。

 

有人的手机响起消息的提示音,他从玻璃里看到那英雄猛地打起精神,翻看手机,忍不住勾起嘴角打字回复。

家人在等他吧,大概。

有人突然收到外卖的食物,一脸惊讶从桌前站起身来,结果听到下单人的名字又扑哧一声笑了,接过来,说是她的男朋友。

她一样一样把高热量食物拿出来,鸡翅鸡腿鸡块薯条应有尽有,还噼里啪啦掉出来四五袋番茄酱。女英雄拿起手机发语音小声抱怨,还真不怕我长胖的吗,不久绿谷听到外放的回复,你什么样子都好,再说英雄晚上就是要补充体力——

“给你多要了几包番茄酱,你喜欢的。”那人说。

女英雄便笑了,微红了脸,骂道,傻瓜。

 

绿谷出久的肚子于是很适时地抱怨起来,精神和物理的双重饥饿让他重新趴回桌子上,百叶窗外的光往黑漆漆的办公室里打。虽然隔音很好对方一定听不见微小的咕噜声,但那女英雄好像还是发觉什么一样,把袋子里的东西重新分装,提着小纸袋走过来敲门。她敲得小心翼翼,似乎在试探第一英雄今晚是不是营业状态:

“那个,Deku先生?”

“……请进。”

绿谷出久躲在电脑后面揉揉脸,抢在对方看清状况之前打起精神来,道声谢收下炸鸡分装。女英雄环视房间状态又多看了他一眼,一句“您是跟焦冻先生”还没说完,绿谷已猛地打断她开始摆手:

“没、没有!我没有,我们没有起争执!……可不要多嘴什么哦。”

他的声音在抖,中途清了清嗓子才恢复本音,他装作坚定地笑着“威胁”起来。对方愣住,然后笑笑,鞠躬出去了。

 

于是绿谷出久又掉进黑夜里。

一切都安静,连轰的呼吸声都没有。绿谷听力卓越,在家里能精确捕捉对方的呼吸;存在着,就是一种安心。轰还没有来找他,也许有些时候他只是有着格外的固执,这点上他和自己也依旧相同。好吧,好吧,工作狂、絮叨王和固执精已经宣誓跟随两名降妖除魔的桃太郎。绿谷和轰甩不开这三兄弟,于是只能尝试着开始理解拥有这些特质的对方。

有些时候想想,说着冷静一点,绿谷出久也许只是特别想去外面吹风。

寒气让人冷静,或者说把人吹得喷嚏连连、连擦鼻涕都来不及的时候,人会被迫物理冷静;因为你除了考虑“啊啊淌下来了淌下来了”以外,没有其他功夫考虑别的,这时候他被逼无奈忘记之前让自己不顺心的事;等冲进屋里,暖和起来,把自己的形象又打点好,之前的郁闷已不知道被分割成多少份抛去九霄云外了。这样等他回来以后,便可以好好思考一些东西。

人就是这么容易骗过自己的生物。

 

绿谷默默起身。

他顺便骗自己一句自己才没有想轰——也不知道到底生没生效。他只晓得自己喉咙哽咽,想喝点什么压一压。可饮料柜热饮只有咖啡,时间已经太晚,喝了胃会不舒服,搞不好会闹胃病影响工作,还要麻烦轰额外照顾他。绿谷平时一直吃猪排饭便食,其实已经很伤身体;而这会儿就算有炸鸡垫肚子,也只是一点而已,他吃了两口就再也吃不下了。油味又香又冲,这里可没有荞麦面让他换换口味。

绿谷于是站在饮料柜看了许久,选择放弃。他自己去热水间接一杯热水,恍惚间伸手去拿,在水杯上烫了一下手指。青年抽口凉气把手指含进嘴里,心想,有些想找轰替他冰敷一下。

这已经是他在“离家出走”之后第多少次想起轰焦冻的好?绿谷出久想不起来了。回痛在指尖一下一下地扎,水喝进嘴里只是中和了胃酸,索然无味。

 

一个寒冷的冬夜,选择自己流浪的他却忽然特别想家。

不是,才不是想有轰的那个。就算是自己回到妈妈身边,她也会给自己冰敷,而因为自己一点点小伤而惊乍到发急的状态——

 

实在是像极了方才的轰焦冻,他忽然想。

 

绿谷出久走回办公室,放杯子,他按住自己的胃,眼眶发酸。

轰君居然还不来找他,可他已经饿得前胸贴后背了。想回去喝一碗白粥垫垫肚子,再拨拉一整碗他最喜欢的轰焦冻手制猪排饭。英雄开始祈祷奇迹降临,期待下一秒手机屏幕就会亮起来,上面显示一句带着关怀的道歉。

自己已经离家出走一个小时了,轰难道还没有发现吗?

这一次,他是不是真的很生气?

 

 

绿谷抬眼,电脑旁边贴着轰焦冻老早写的便签。胶面泛黄,纸角翻卷,它只是一直停在那里。

他当时觉得轰写便签很罕见,再仔细回忆一下,那也是一次自己在赌气的时候。绿谷出久兜兜转转勘测自己认为的第一现场,太过认真以至于忽略头顶掉下来的预制板。事实上,对他而言,只要不是板子会直接掉在他的头上,基本都不构成能让他闪开的理由。

可轰焦冻就不是了。那一次恰好轰也在,一跺地就起了座冰墙,溅出来的石块砂砾纷纷扬扬,绿谷出久在冰墙里毫发无伤。绿谷向轰道谢,没回应;一抬头,对方望着自己,眼神不太对劲。

“轰君?”

“刚才的位置,你会受伤。”

绿谷不以为意地笑笑,“只是一点点石头飞过来,最多磕一块儿青。没在意……对不起啦。”

谁知轰却不依不饶起来,强行把他拉出那间屋一把按在墙上,忽略头顶开始往下掉的沙土。

 

看出轰怒气冲冲,绿谷僵硬地扯扯嘴角,“……你再按这么大力的话楼要塌了哦,轰君。”

“有我在,塌不了。”轰的声音很沉,“如果需要证明的话,我现在就把整座楼全部冻上。”

“你在生什么气啊……在我看来,这里绝对是第一事发现场!”

“所以非要不顾性命地来看现场找线索吗?”

绿谷出久就笑,“职业英雄,绝不放过蛛丝马迹!”

“这不假,可你一点都不在乎你自己。”

“不是有轰君在嘛。”

“如果我不在呢?”轰凑得更近些,“如果我刚才不在呢?”

“唔……咳嗯!”绿谷清清嗓子,嘟囔,“轰君,我已经不是初出茅庐的小英雄了。”

“……有什么区别?”

轰抬手点在绿谷的右上臂,“刚才有一块棒球大小的石头,会落在这里。”

“嗯……”

“时速很快,它把冰砸出一个凹陷。如果是骨头呢?”

“轰君!”绿谷的倔脾气也上来了,“我是因为放心你才会把背后交给你的!不要做这种假设……”

“所以我不在的时候……你总会受伤。”

轰慢慢放下手,看着他被打断后沉默下去的样子。眉眼多几分凌厉,他和绿谷出久一样不再是愣头青,也开始学着更努力地去告诉自己的爱人一些东西。

 

就像现在他好像是在埋怨,就是因为这样,所以我才不放心你。

 

总之那次他们的冷战持续了五个小时。

绿谷出久一个人做完勘测,因为轰焦冻真的冻结了整座危楼,一个人早早扬长而去。绿谷也乐得“清闲”,自己个儿噘着嘴走回事务所去。这次一定要强硬些表示自己才不会在意,可在自己缴械投降之前,门外忽有年轻英雄敲门,给自己送来了……

嗯,猪排饭。

绿谷一看袋子就知道是他最喜欢的那家店。本来他扯起笑容想谢谢后辈,却发现整个办公室的人连同面前的家伙一齐笑得诡异。他再一低头,后辈把袋子展开,绿谷在饭盒上看到了轰焦冻留给他的便签。他认得对方的笔迹,这下子张口结舌脸红了个透彻,连忙补充一句“谢谢你帮忙拿上来”就连忙关上门躲进去。

 

便签上寥寥几个字:好好吃饭。

 

绿谷一个愣神,手机也跟着响。一封短信,“猪排饭收到就好。抱歉,是我的错。我任性了。”

他想,就该把外面这群通风报信的贼崽子们都用smash弹一遍脑瓜崩。可绿谷人缘好的原因就是他从来不仗势欺人,就像他这会儿乖乖地顺了整个事务所的意,涨红着脸咬住嘴唇,将便签撕下贴到电脑边缘,没再摘过。

从此以后绿谷出久的午饭准点率提高了50%,成为整个办公室里大家津津乐道的谈资。毕竟英雄Shoto和英雄Deku一个愿打一个愿挨,能让全事务所公认的天使注意下自己的身体有什么不好?

 

绿谷出久抽抽鼻子,也许天下再找不到轰焦冻这么体贴的男朋友了。

不是不喜欢他,也不是愿意说教他,谁会愿意做这些吃力不讨好的事呢?轰焦冻只是比绿谷引子多走了一步,这引发了一种深层次的误会——绿谷误认为他不信任自己。实际上,轰只是对他产生了意料以外的关怀而已。

就像母亲因为他受伤而担心,而轰焦冻在绿谷出久露出“受伤”的征兆之时,就已经比任何人都抢先地开始了担心。

 

同学见面酒会时A班的他们还说,轰焦冻这么大一个帅哥摆在那儿,怎么扯上绿谷出久的事就变得和绿谷一样絮絮叨叨的,一齐派发狗粮,没点良心。少喝两口,注意身体,有些时候大家甚至觉得轰就要打破人设、脱口而出一句“放着我来”。

一个连挡酒都要靠往前抢的傻瓜,绿谷来不及阻止一句,轰总是已经一仰脖子,皱着眉头把本来丢给绿谷的酒精吞下去;最后极安静地,两个人一起互相搀扶着回家。轰焦冻因为个性原因,不经常戴围巾,绿谷就和他系同一条,怕他冷风灌脖子着凉。酒精上头的绿谷出久看着同样酒精上头的轰焦冻笑,好在他们酒品都很好,不会当街撒泼。

两个人走在路上,大衣互相裹着,像只双头鸵鸟。也不知道这种持续在路灯下摇摇晃晃的深夜步行,曾不曾经成为大家口里的都市传说。

 

只是轰在围巾里悄悄亲吻他的脸,小声叫绿谷的名字,偶尔带一些让绿谷脸红心跳的小埋怨和胡言乱语:你早下班一小时,轰焦冻的眼和心就可以得到多一小时的滋润,正因为是英雄,所以不能对自己快要在爱情里溺亡的恋人见死不救。

绿谷就忍不住推他,也不敢大力,怕把摇摇晃晃的人推倒在大街上,自己再被反作用力一并按倒。那样的话真的怪不得对方借酒发疯。

轰也是大男孩,也会想撒娇,也会想泪眼婆娑,可他泪腺没有绿谷那么发达,找不到充足的借口,也不能允许自己这么做。他有什么理由,仅仅为了和绿谷多温存一些时间,便剥夺他工作的资格;又有什么权利,为了让绿谷能和他一起度过更长的年月,就迫使他只顾及自己的身体状况、不再奔向完全和平的理想乡?

轰焦冻也太难了,绿谷抽抽鼻子。

本以为是轰用固执把自己赶出了家门,现在一看,分明是绿谷出久一次又一次让对方悲哀地无计可施。轰劝了太多次,劝到无奈与失望透顶,又包容、纵容绿谷只为理想献身的任性。绿谷出久有些时候,该要停下来多看一眼身边的恋人了。

 

该死,在这种时候为什么只能想起轰的好和自己的蠢?再这样下去,绿谷出久坚持不下去的。

这场“争执”持续了让时针跑过三个格子的时间,比他预想的在事务所里通宵到第二天8点上班还剩余了10个小时。他花二十分钟争执,二十分钟心理斗争,走二十分钟的路,到了地点后的两个小时拿来回忆和后悔。不是绿谷死爱面子,是这么短的吵架他简直闻所未闻,他觉得自己简直成了彻头彻尾的白痴。

到底有什么好走的?

他们干脆浪费了一整个晚上面对彼此的时光,再想见一面,要等过整整24次时针滴答,等过轰焦冻的无数次焦急和绿谷出久的忍不住哭泣。跑吧,让时间再跑快些,跑过十二点,跑去新一天,把绿谷的愚钝全部和眼泪一起甩去身后;只要他的倔强跑得够快,自责就追不上他,也不至于让他一个人悄悄趴在桌子上,咬住嘴唇憋住自己抽泣的声音。

他不想也不能投降,泪腺发达的绿谷出久已经委屈成泡发的海绵,一捏就全是眼泪滴滴答答地往外淌。这幅惨样子如果被轰看见——

轰可能会回了家,当面询问自己该接受什么样的惩罚。

 

得呗,绿谷会心疼,这绝对不行。就算轰讲究的是直球战术,有一说一,想打他一拳他就会老实地挨下一拳,配一句“哦”或者是“好疼”。

就这么一个甚至称得上呆的天然,选择了和他在一起,于是细水长流的关怀和拒绝关怀就像他们长达十多年的恋爱一样,开始了长此以往的拉锯战。两个深陷永恒恋情的傻瓜,对于这种互相担心互相照料的戏码无敌喜爱,并乐此不疲。毕竟再怎么折腾,他们还在一起,结果好就很好——

 

手机嗡地一声。

绿谷出久从桌子上弹起,是轰焦冻给自己发送来一条位置信息。

这大概率是个暗号,位置代表危险,青年的心突然悬到嗓子眼里,坐标二字躺在屏幕上,让他解锁手机的指按发抖,输错密码整整三次。还没看见地点,绿谷已开始后悔留门了,轰难道真的对未知的来人毫无防备,或者家里难道真的进了轰焦冻都处理不了的家伙?

他甩甩头,不敢相信这个事实。早知这样,不该把轰一个人丢在家里;再定睛一瞧解锁成功的屏幕,聊天界面缓慢张开,他看到上面一个熟悉的地点。

 

明摆着就是绿谷出久的事务所!

 

绿谷还没来得及抹把冷汗,一楼已经沸腾了一整层的年轻英雄。

“轰君……!”

绿谷出久猛地站起身,一把按灭电脑,顶着众人的暧昧眼神,压下棒球帽就往楼下跑。他没制止一楼的起哄,放任这些激昂继续着;于是轰也被迷惑,继续往绿谷该在的二楼瞧。青年居然戴了围巾,这会儿一个人披件长大衣站在路灯下面呼出白气,手上抱一个保温桶,天上飘起小雪,落了一身乖巧。

绿谷好笑又心疼,一手提着就是了两手抱着干嘛;轰又不戴手套,手一会儿就该冻红了。可桶在发出温暖的光,他眯起眼趴在玻璃门缝上,发现十有八九是轰隔着保温桶还在给里面的东西加热。桶上一阵一阵的白雾漫起又消去,和他的委屈与原谅一样此消彼长。

他最后向年轻英雄们挥手告别,推开玻璃门,往他执拗得近乎有些可爱的恋人身边去。

 

轰察觉到事务所的沉默,绿谷已挠着头发站在他面前不远处,衣服不多,绿头发青年不好意思地咧着嘴笑。

“绿谷。”轰把保温桶放下。

“……轰君,那个……”

“不冷吗?”

轰摘下围巾的动作行云流水,好似他本来就急着把落雪的围巾当哈达一样献给他的英雄。绿谷眼看着自己的脖子被带着热度的绒毛缠起来,流苏垂下,恰好裹住他交叉在腹前的手;轰沉吟片刻,把绿谷的手也拿围巾裹好。

“唔,干什么……”

轰盯着他,“拴住你。”

“这样啊……诶?!你说什么……”

绿谷出久于是面红耳赤地望着那张靠近的脸瞧,瞧到轰终于红着耳根别开视线去,“说法是同事教的,刚刚……临时请教了一些。”

“……”

“而且,你的围巾没带,在沙发上……”轰继续口不择言地堆砌解释,“我有个性,但你会冷。”

绿谷这才回过神来,“不、不是,只是感觉第一个理由从你嘴里说出来……杀伤力很大,暂时当机了而已……”

“哦……”

“噗。”

Top1英雄觉得,他和Top2两个人,这辈子都成不了成熟的大人。因为他们曾经由于责任,并没能成为纯粹的孩子;因此,这些少年时期未曾消化的孩子气,会在他们成为大人后一次一次满溢出来,把他们吞下去,让他们只能在漆黑的稚拙腹中,一次又一次拥紧彼此的唯一,不松手。

他们早就没有救了,喊“帮我”会十有八九会挨揍,喊“Mayday*”绝对会被踹飞;老夫夫了还是会为这种事脸红心跳战死沙场,因为随口一撩而相顾无言到需要用保温桶来当挡箭牌。轰说里面是白粥,于是连着桶壁上的温度一起塞进绿谷的怀里,暖得青年忍不住笑开了:

“轰君……不再多劝我了?”

“不可能。”

轰将左掌贴在绿谷脸旁。

“只是,慢慢来。”

青年手心热乎,绿谷前迈小半步,“……好。”

 

他们还有很多时间。

轰焦冻和绿谷出久还要当一辈子的英雄,不在乎这一天两天。所以,来自于轰焦冻的这种“对自己好些”的劝诫,怎么会这么快有结果呢?绿谷出久“断然”是不会改的,他喊着“我知道了嗯嗯嗯好好好”的旗号早不是一天两天,轰也懂得。

绿谷只是和轰一样倔着,嘴上不说原因,可绿谷出久同样有属于他的努力——什么时候他可以保护下整个世界,给轰焦冻和自己都提供一个安生的机会?

他会奋斗到两人不必听天由命的那一刻为止。

 

“回家吧。”轰靠到绿谷右边。

“嗯……只是,有一点点好奇来着。”

“什么?”

绿谷瘪瘪嘴巴,“……轰君怎么会知道我在事务所?”

很多委屈和心酸,都成了这句既听不出委屈也说不出心酸的询问。可轰焦冻还是懂的,绿谷出久想,一个眼神对方就懂得七七八八,更何况是听见自己一句笑着哽咽的话。

轰给他的拥抱又紧了些。

 

“绿谷,你离家出走之前,拿走了英雄执照和门禁卡。不在事务所,你还会去哪里?”

“……诶、诶?”

轰在绿谷红着脸的惊咦声里,亲吻他的额角。

街角昏暗,前路漫漫;路灯闪烁,天边未明。这样一个凌晨时分,英雄Shoto笨拙地模仿英雄Deku胸有成竹的模样,致力于将想哭的绿谷出久逗笑的事业进行到底。

 

“职业英雄,绝不放过蛛丝马迹。”

他说。

 

 

-END-

 

 

办公室的人们匆匆议论上一次两人闹脾气的时间是多久,最后的争论结果以“上次的五小时这次缩为了三小时”告终。

也许他们真的是太懂又太喜欢彼此了吧,有英雄说着说着流露出羡慕的神色来。

路灯昏黄,青年们在灯光里拥抱,接吻,扯同一条围巾挡住事务所里过分炙热的八卦视线。今夜双头鸵鸟的都市传说重出江湖,还是双双缠着脖子的那种,着实可怕;传开了的话,甚至可能要让双头鸵鸟本尊去消灭它一下。

“但是,原谅他们比较好。”

有英雄咽下一口炸鸡,笑起来,“冬天的日照时间本来就够短了不是吗?不够亮,也不够暖。都怪这个冬天——”

 

冬天太冷了。也许只是一不小心,他们就忽然开始思念彼此的太阳了吧。

 

 

 

——《日出之前》

 

 

 

*

1、冬木市:Fate系列里总是会毁灭的城市(?)。

2、Mayday:国际通用无线电通话遇难求救信号。实际上必须连续呼叫三次,防止误听、被噪音改过或与其他通讯混淆。船只和飞机多用此求救,某些地区的警员和消防员也以此向同僚呼救。(参考百度百科)

 

 

有关这次莫名其妙的争执,硬要说的话大概就是……“总之我们和好了。”

 

蛮喜欢这首bgm……

那句“让我持之以恒,是你给我的青春”,很土豆椅子。

“我不能大声地哭给你听”,很阿久。“我多想这一刻不必冷静”,很阿轰。

但我最喜的还是这句:

“想给你的余生,绝对不只是听天由命。”

 

继续前行吧……一生的少年们。

 

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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